从一开始,

她就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新入职的舰长。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因为一些难言的过去,少女的记忆里从来不乏形形色色的人。或许热情似火,或许冷淡如冰,乃至不怀好意,甚至穷凶极恶。像青年这般拒人千里外的冷漠,她见过太多太多。

是因为青年好为人师的态度?

还是他总是莫名其妙说些让人不解的呢喃?

不。

大抵是因为他那双千疮百孔而死气沉沉的眸子吧。

反正。

她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他。

碰撞!还是碰撞!

令人厌恶的死亡的味道浸满少女的口腔!

锻炼到极致的反射本能却在此刻失了灵,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不停哀嚎、惨叫着让她逃跑的细胞!

猛然刺出的枪尖挟持着尖啸的气流划开夜色!

可就是这样零点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时空毫无疑问地停滞在须弥之间!

枪尖定格!

啸音拉长!

空气回填!

少女拼命地挪动眼球,可超乎常人数百倍的神经反射在黑影面前却是孱弱如孩童般无力!

她看见的是一只幽灵!

一只喋血而极速的时间幽灵!!

潜身的动作完美避开锋锐枪芒!

可纵使枪上的开刃几乎贴着他的头顶掠过!少女却连压下长枪的动作都无法施展!

「太快了!!!!!」

生物电携带的信息甚至来不及传出大脑!

刀刃与长枪末端对撞的刺目火星便伴随着剧痛让武器脱了手!

长枪坠地,石屑崩飞。

或许是见她没了武器,面前的黑影便轻轻垂下刃尖。

「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少女甩了甩开裂的虎口这般无奈地想到。

她并不是狂妄自大的人。与之相反,少女可是一等一的天才。

所以她能坦率地明白,对方明明可以连同她的手臂一起斩断,最后却只是击落她的武器的这一行为到底给她放了多少水。

但关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一点,如果对方的实力并不足以支撑他的轻蔑,那接下来猎人与猎物的地位可就要反转了。

漆黑而精致的黑冑将白甲替换,黑渊白花带来的力量瞬间将周围躁动不安的空气制得服服帖帖。

「天元骑英」

“第二回合。”

少女朝黑影冷淡地道。

不管轮替多少岁月,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的令人欢喜。

寂静悄然,了无声息。

黑影早就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这样的夜晚。

哪怕今夜的月红的瘆人眼。

哪怕霓虹灯下是空无一人的街。

哪怕着火的、撞的面目全非的车遍布视野。

哪怕那根遮天蔽日的长钉贪婪成性地吮吸着这座城市的一切。

他对夜的欢喜也从未改变。

沮丧、焦虑、害怕、恐惧、憎恶、埋怨,

将那支离破碎的漆黑甲胄远远踢开后,青年贪婪地呼吸人们临死前所弥留在世间的痕迹。

长钉需要恐惧。

需要数之不尽的鲜血,需要数之不尽的哀嚎与寿命浇灌!

才能化身为噬者以侵染这片土地的一切!

这座城市空了。

一亿四千八百九十六万的生命就这样成为了它汲取大地的养分。

违背了法律、违背了伦理、违背了道德。

垂垂老矣的老人、身强体壮的青年,长钉吻地所发出的红光甚至连蹒跚学步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就连“屠杀”一词都没有资格为这样的行为下定义。

而就是这样短短的三个月。

落下的第十一根长钉就这样给全球的半数人类判下死刑。

而黑影,正是为断头台放下铡刀的.......

一个不折不扣的侩子手。

纵使心率仪发出的声音尖锐的是那么让人厌恶,可不断起伏的条纹却又矛盾的让人心安。

金发不复璀璨,少女的面庞从未如此苍白过。

她也从未见过自己姐姐这般虚弱的模样。

指尖抵着的玻璃映射出少女模糊的眼。

似乎是特意为了与病房里仪器的声响区别开来,诡谲而安静的走廊像是死了一样。

琪亚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静得像一座漆黑的墓碑,静得让人有些不安。

因为任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安静的外表下所埋藏的难以抑制的愤怒。

“我还要忍多久?”

没人回答她。

或者说,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向少女央求去弑杀那无人能敌的刽子手。

哪怕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压制内心里的怒号。

他们恨不得拼尽剩下所有律者与女武神的生命,以此换取唯一能砍下黑影的头颅的机会。

可他们不能。

因为他们必须为全球剩下的一半人类负责。

他们需要终焉律者。

哪怕是不完整的终焉,也足以将那恶魔挫骨扬灰。

所以他们要等,也要劝少女等。

只有她彻底适应终焉的力量,

人类才能拥有与恶魔抗衡的力量。

“我明白你的心情琪亚娜……但你一定要忍住。相信你也明白,薪炎的力量是不足以与他抗衡的……我们需要终焉,也必须是终焉才有资格与他——————”

“班长死了。”

少女毫不犹豫地打断这些无数次徘徊于她耳边的劝导。

那双蓝眸在昏暗的走廊中显得坚定而不容置疑。

“识之律者、莉莉娅、希儿、丽塔……”

或是轻佻、或是冷淡,当你呼唤她们的名字时,你总是能收获她们话语里蕴含的温柔。

可现在呢?

它们却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一串冰冷的数字这样无聊的东西。

“而现在,半个地球的人类都死在了他的手上,你却让我继续忍耐下去?”

少女终于将眸子从玻璃上移开,也终于与说话的爱因斯坦博士对上了眼。

“博士,人类从来就不该是这样的东西。”

“自私自利、嫉贤妒能。可当灾难降临,世界毁灭,人类却能放下这些无谓的斗争,放下自己挣扎的生命,奋不顾身地成为一把把希望的火苗。哪怕他们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力量对灾难一无所用,却依旧为后人献出自己的精神与生命。”

“我们是人类。而我们该仰仗的从来都不是崩坏的力量。”

“恰巧,我们从来都不乏将一切推倒重来的勇气。”

“这才是人类。”

到底是年纪大了。

看着少女那充满愤恨却决然的眼眸,蓝发少女不禁这样想到。

是啊。

大人们总是这样。

总是在心中不自觉将她们当作尚未成熟的孩子。

可就是这样一群孩子,在同龄人还沉浸在朗朗书声的年纪时便学会了直面死亡。

她们早就是成年人了。

当师长死在她们面前的那一刻就是了。

她终是重重地揉了揉脸。

当手掌放下,爱因斯坦朝身后的人露出的微笑是那么凄厉。

却决绝。

“没什么好劝的了,诸君。”

这一刹那,从不化妆的她的嘴唇是如此的鲜红且明艳。

“我最可爱的孩子们就要去拯救世界了,你们要还想指望那破终焉扯着她们的后腿就别怪我把枪管塞进你嘴里。”

“.......明明劝的最卖力的就是你这鸡窝头!”

“你被开除了。”

“!!!!!”

不顾炸毛的特斯拉,少女笑着回头望向琪亚娜的眸子道:“去叫她们回来,然后跟那王八蛋拼了。”

“记得都活着回来。”

“遵命,博士。”

“........我不明白........”

飒飒吹拂的风吹散了空气里的血腥,也吹散了少女喉中扯出的嗓音。

但不管她怎么一遍又一遍地问,青年的回答就只有一句:“你会明白的。”

就像现在这样。

青年还是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忧郁而血红的天。

而在他眼里,那儿就像是有一块难看的缺口,时刻不停地催促着他将其补上。

夜依旧长的令人胆寒。

犹如被那红光驱赶,宛若羊群的人们惨叫着,哀嚎着,疯狂地想远离这片红光的源头。

可肉体凡躯又怎么跑得过光呢?

那是被吹散到风中的红色长条花瓣。

那是象征着人死后所留下的、由灵魂所化的艳红而梦幻的彼岸之花。

这也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景象。

也与此刻,第十二根长钉终于与地面相触。

“符华,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五万年前就教过你的。”

突如其来的回答吸走了少女的目光

她看着他起身,也看着他摘下一直掩盖着他表情的面具。

可突然,她却愣住了神。

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他的表情是如此偏执而疯狂!却又笑的跟孩子一样.......

“不明白,就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而现在,舞台终于搭建完成,高潮也将即刻上演。”

只见青年那粗糙的手掌相击,空气从掌缝被挤压着非常刺耳尖锐的声响,清脆而富含节奏的掌声就这么回荡在这悄无声息的城市当中。

低吟的浅唱自虚空而来,就在这混乱与崩坏的末尾,死亡与屠杀的交界线上。

她、或者说是她们姗姗来迟。

“你们好,圣芙蕾雅的各位。你好,琪亚娜。”

癫狂的笑容中,青年弯腰、欠身、行礼,抬起红眸扫过每一张陌生却熟悉的面庞后,才向她们流露出问候。

别样与青年,白发少女的目光所流露的情感是这般理所当然,而充满冷冽。

“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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